1.具体点的刘勰的“文笔”观及思想价值

2.文心雕龙·知音的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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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点的刘勰的“文笔”观及思想价值

沿波讨源的近义词-沿波讨源虽幽必显出自

刘勰的文学思想

总结起来,有以下几点:一、强调文学的美质,这是与当代文学风气一致的。缺陷也同当代文人一样,是单纯地以华丽为美。二、主张宗经,提倡雅正,在原则上排斥一切离经叛道的文学,这是一种保守的文学观念。但在对待具体作品的时候,态度并不那么褊狭。尤其在以后的各篇中,并没有以是否雅正的标准随意否定有成就的作家与作品。三、应当注意到,刘勰所说的“宗经”,是指以儒家经典为典范,而不是要求把文学作为阐发儒家之道的工具。他还是承认文学有抒发个人感情的作用。这同后世极端的载道文学观还是有很大区别。四、联系刘勰对六朝文学的批评,主要是在两个方面,一是离异于儒道,包括思想感情不够纯正、艺术风格诡奇轻艳等等,二是有单纯追求辞采而缺乏充实的感情的现象。这些批评有些是正确的(如对后者),有些仍有些守旧倾向(如对前者)。但不管怎么说,以返归经典作为文学发展的出路,总是弊大于利。 作为“文之枢纽”的五篇,其意一在赋予文学以哲学本质上的说明,同时也由此赋予文学以崇高的意义,这一种理论上的努力,应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在建立一种规范的、雅正的,同时又富于美感的文学准则,在这里,作者采取了折衷的态度,也反映出矛盾的心态。

刘勰的文学发展观

文学形式、文章风格,总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并且总是“染乎世情”,“系乎时序”,“崇替在选”,适应时代需要的。辞赋的发展和演变也是这样:楚辞演变为汉赋,某些辞赋又演变成骈文……。

辞赋作品的成功与否,取决于辞赋家的才华、气质和学识。《才略》篇则是刘勰叙述文学家才华史的篇章。兹就其中有关辞赋作家的部分介绍给读者。汉初曾经劝说刘邦崇尚文化,提出“能在马上得天下,岂能在马上治天下”口号的陆贾,“首发奇采,赋《孟春》而选典诰,其辩之富矣”;文帝时“贾谊才颖,陵轶飞兔,议惬而赋清”;枚乘、邹阳,“膏润于笔,气形于言矣”;司马相如自小喜爱读书,“师范屈宋,洞人夸艳,致名辞宗;然核取精意,理不胜辞,故扬子以为‘文丽用寡者长卿’,诚哉是言也”,意即司马相如注重文辞的夸饰,而影响了他的赋作的思想性;王褒善于辞赋的结构,“以密巧为致,附声测貌,泠然可观”;扬雄注重辞赋的思想性,“辞气最深,观其涯度幽远,搜选诡丽,而竭才以钻思,故能理赡而辞坚矣”,刘勰比较欣赏扬雄那种文辞与思想性俱佳的才略;刘勰在《才略》中叙述了自屈原、宋玉、荀子以下至东晋末约80位辞赋作家的才华和特点。可以说《才略》篇是一部简明的辞赋作家史。

虽然刘勰没有明确论述辞赋史发展的不同阶段,但他有几处论断,足以为我们引为辞赋史阶段划分的依据。比如:《时序》篇曰:“爰自汉室,迄至成哀,唯世渐百龄,辞人九变,而大抵所归,祖述《楚辞》,灵均余影,于是乎在。”辞赋史的阶段划分可以有多种标准,改朝换代、最高统治者的爱好与否、作品的内容和思想性、作品的形式等等,都可以作为依据,而刘勰以辞赋形式为标准。《时序》篇还说:“然中兴之后,群才稍改前辙,华实所附,斟酌经辞,盖历政讲聚,故渐靡儒风者也。降及灵帝,时好辞制,造羲皇之书,开鸿都之赋,而乐松之徒,招集啷陋,故杨赐号为驩兜,蔡邕比之,其余风遗文,盖蔑如也。”我们知道,西汉、东汉的辞赋显然属于两个不同的阶段,刘勰在这里不是简单地以改朝换代为划分依据,而是以辞赋的内容、思想性、风格作为依据的;而且指出东汉从光武帝至灵帝为一个阶段,献帝的建安时代为另一个发展阶段。事实上刘勰也曾指出,西汉的辞赋也可以划分两个阶段,《才略》篇云:“然自卿渊已前,多役才而不课学;雄向已后,颇引书以助文;此取与之大际,其分不可乱者也。”如果说《时序》篇的两处论述并非直接关系到辞赋的阶段划分的话,那么这一段论述则是非常直接地专论辞赋史阶段划分的。西汉辞赋从汉初到王褒为一个发展阶段,扬雄、刘向所处的时代则为另一个阶段。整个两汉时代的辞赋,刘勰以为可以划分为四个阶段。

《诠赋》篇是辞赋发展的专门史;《时序》篇是文学的时代史(以时代为序列,但不是编年史,因为不以年代为序列),其中包含了辞赋的时代史;而《才略》篇则为辞赋作家的历史。从不同的角度总结辞赋发展的历史,是刘勰对辞赋学研究的一大贡献。

传统修辞学分为消极修辞和积极修辞两大方面:消极修辞包括语音修辞——讲究平上去入、阴阳清浊、音节对应、叠字双声、合辙押韵;语汇修辞——在同义近义词语中,作适合语境的意义选择与搭配选择、作适合感情和语体的色彩谐调选择;语法修辞——在同义表达中,对句式的长短整散、主动被动、肯定否定、常式变式、陈疑祈叹等作最适合语境的恰当选择;篇章修辞——文章的酝酿构思、选材布局、情感事理、风格详略、修改评析等。积极修辞——特指经过长期修辞实践而形成的固定而公认的修辞格。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对这两方面都有精当而深刻的论述,尤其对消极修辞的论述,不仅论及文章技巧,而且深入到心理活动和思维规律与语言生成关系的层面,不仅当时直至今天也仍有重要指导意义。

汉字以建筑式方形结构为独立个体单位,一个个体单位为一个音节,音节又多具备阴阳上去不同调值,这种特点,为汉语语音修辞提供了有利条件。

在语音修辞方面,刘勰没有沿习名人沈约的“八病说”,而着重提出了“飞沉”问题、“双声叠韵”问题。

在《神思》中,刘勰就提出了“寻声律而定墨”的主张,在《声律》中又说:“凡声有飞沉,响有双叠。双声隔字而每舛,叠韵杂句而必睽;沉则响发而断,飞则声飏不还。”意思是字调有阴阳清浊平声仄声之分,词之声韵之中有双声叠韵之别。(当时平仄之说,故以飞沉言之。此前借用音乐术语宫商角徵羽指称声调高低。《文镜秘府论》讲到调声三术:指出宫商是平声,徵是上声,羽是去声,角是入声,上去入是仄声。此处飞指阴清,平声;沉指阳浊,仄声)阴阳清浊之字,应平仄穿插交替,若连用仄声,就有声气沉沉欲断之觉,若连用平声,又有声气升飏飘飘不降之感。(如曹植《美女篇》: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潘岳《悼亡诗》: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而双声叠韵之词,必须连用,若两词之间插入他字,或将一词分用于相邻两句,则会造成“吃文”——拗口的毛病。这确为卓见,诸多绕口令不都是故意运用这种穿插而造成“必睽”之“吃文”嘛。一旦产生了这种毛病,则须“左碍而寻右,末滞而讨前”,“则声转于吻,玲玲如振玉,辞靡于耳,累累如贯珠矣。”刘勰认为,作韵易而选和难——异音相从谓之和——平仄声调配合得当叫和谐,同声相应谓之韵——相应位置上同韵字遥相呼应叫押韵。足见刘勰不但非常重视而且准确把握了汉字汉语的语音特点,对语音修辞在理论上作出了可贵贡献。如何用韵,《章句》有论:“若乃改韵从调,所以节文辞气,……然两韵辄易,则声韵微躁,百句不迁,则唇吻告劳妙才激扬,虽触思利贞,曷若折之中和,庶保无咎。”折中的主张,是符合声韵运用美学的。

在语汇修辞方面,刘勰提倡慎重遴选词语。

《指瑕》凡举用词四疵,皆碍美文。——陈思之文,群才之俊也,而《武帝诔》云:‘尊灵永蛰’;《明帝颂》云:‘圣体浮轻’,浮轻有似于蝴蝶,永蛰颇疑于昆虫,施之尊极,岂有当乎!——以指称微小虫豸之词而施于尊长,确属搭配对象失误。

潘岳为才,善于哀文,然悲内兄,则云感口泽,伤幼子,则云心如疑。礼文在尊极,而施之下流,辞虽足哀,义斯替矣。——感口泽只能用来唁念辞世的母亲,心如疑只能用来悲悼故去的父亲,——潘岳用其哀挽同辈和小辈,分属词义运用错误、搭配对象错误,又是感彩分配失当。

所举另两种瑕疵,有左思反对孝道的思想错误和崔瑗把虞舜误比不出名的李公,虽属思想和比类之误,然毕竟要通过遣辞用语表现出来,归为语汇修辞亦非不当。

语汇修辞中,还涉及用字,刘勰在《炼字》提出用字“四要则”:……是以缀字属篇,必须拣择:一避诡异,二省联边,三权重出,四调单复。诡异,生辟险怪之字,如汹呶;联边,相同偏旁之字,如峥嵘;重出,同字相犯即同一个字在句中重复使用;单复,字形肥瘠笔画多寡。——仔细想来,均有道理:读文时遇诡异之字,犹赤足行于怪石每现之途,必耗神费力坏心绪;联边相集,如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迷途远避退还莲迳返逍遥之类,也会呆板乏目;重出之弊,字之音形无不单调乏味;字形肥瘠笔画多寡如若不加调配,则会或失之于纤疏,或失之于垒重。无怪刘勰叹曰:故善为文者,富于万篇,贫于一字,一字非少,相避为难也。

语法修辞部分,刘勰在《章句》中提出了要按内容安排章句和按情韵安排章句的主张。按内容,要“控引情理,送迎际会”即根据表达的情理,有时枝蔓扶疏旁征博引,有时紧扣题旨不蔓不枝;据情韵,则“若夫章句无常,而字有枚数,四字密而不促,六字裕而非缓,或变之以三五,盖应机之权节也。”刘勰主张,句式的选择上,用长用短,或长短穿插,整散结合,完全要符合情韵需要,情韵急,少音节短词句,情韵缓,可用舒曼之长句,情韵起伏跌宕,则可长短并用整散结合,以收荡气回肠之效。

刘勰修辞美学最为璀璨的部分,在篇章修辞。

重涵养,立风格。《体性》之体,文章体貌,《体性》之性,人之性情,《体性》即论文章风格和作者个性的关系。文有“八风之议”即穷列文章八种风格——一曰典雅、二曰远奥、三曰精约、四曰显附、五曰繁缛、六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又据不同标准分为四组:思想内容——雅与奇反,情理义蕴——奥与显殊,题材表达——繁与约舛,体象气韵——壮与轻乖。凡为文者,均望尽快形成自己独特风格,刘勰指出文章风格和作者涵养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而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然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学有浅深,习有雅郑。并性情所烁,陶染所凝,是以笔区云谲,文苑波诡有矣。故辞理庸俊,莫能翻其才,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事义浅深,未闻乖其学,体式雅郑,鲜有反其习。各师成心,其异如面。”由是观之,文如其人,理应不错。作者的内心情理外化为语言文章,作者的才学、气质、性情、习惯所陶染而成的个性,必然盈溢为文章风格。因此,要熔铸自己独特文风,必须注重修养才学,涵性怡情完善个性品质。无怪刘勰在《神思》中提倡“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脏,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辞。”也只有如是,才有助于文章风格的形成。

文章有风格,更有风骨,才煽情动人,辞采焕然。什么是风骨呢?“《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是以怊(ch o悲愤)怅述情,必始乎风,沉吟铺辞,莫先于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简言之,风就是充盈于作品中的情志和才气,是感化的根本力量。骨则是切中肯綮、言简意赅、恰如其分、流畅和谐的语言。风骨指向了感人才情和生动语言的修辞美学。要使文章含风树骨,则须“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刘勰还进一步指出有无风骨对文章的不同效果:“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徵也。思不环周,索莫乏气,则无风之验也。相如赋仙,(作《大人赋》)气号凌云,蔚为辞宗,乃其风力遒也。”如是观之,白居易“根情、苗言、华声、实义”之论,与刘勰风骨之议,均为至言也!

感人的才情和生动的语言固然重要,但一定要为情而造文,而不要为文而造情。要写真情实话,不要假意虚言。“夫铅黛所以饰容,而盼倩生于淑姿;文采所以饰言,而辩丽本于情性。”刘勰之论,对匡正无病呻吟、言不由衷、矫揉造作、空假俗媚之流,不啻当头棒喝警钟长鸣。

重熔裁,明隐秀。文章长短、内容详略、语意显隐、精警庸凡,亦为文之必虑。《熔裁》指出:“规范本体谓之熔,剪裁浮辞谓之裁。裁则芜秽不生,熔则纲领昭畅。”简言之,熔是炼意,提炼中心,裁是炼辞,锤炼语言。因为“凡思绪初发,辞采苦杂,心非权衡,势必轻重。”所以,刘勰提出了“三准论”——“是以草创鸿笔,先标三准:履端于始,则设情以位体;举正于中,则酌事以取类;归赊于终,则撮辞以举要。然后舒华布实,献替节文(献:可,替:否。即根据需要调节文字),绳墨以外,美材既斫,故能首尾圆合,条贯统序。若术不素定,而委心逐辞,异端丛至,骈赘必多。故三准既定,次讨字句。句有可削,足见其疏,字不得减,乃知其密。”“三准论”提出了写好文章的三部曲、三准则:首先根据情理确定文章体裁;其次分析素材遴选典型题材;再次简言要义提纲挈领。然后加工润色,处理详略,条贯首尾,敲定全文。

语意显隐、精警庸凡,义涉隐秀。《隐秀》云:“夫心之动远矣,文情之变深矣,源奥而派生,根盛而颖峻,是以文之英蕤,有秀有隐。隐也者,文外之重(ch ng)旨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斯乃旧章之懿绩,才情之嘉会也。”今日言之,隐即弦外余音,秀即篇中警语。文章浅白直露固无余香满口,通篇俗语庸言亦难振聋发聩。文有余音,犹“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润”;篇纳秀语,似月依日而夜明,树沾春而林翠。

文章秀句,或自出锦心,或得益援引。《事类》认为:无论“引古事而莫取旧辞”的化用暗引,也无论“取旧辞万分之一”的择要精引,还无论“颇酌诗书传记”的综采博引,只要是为“以其据事类义,援古证今”,则无可指责。而《指瑕》认为:“若掠人美辞,以为己力”,则“宝玉大弓,终飞其有。全写则揭箧,傍采则探囊。然世远者太轻,同时者为尤矣。”由是观之,刘勰并非反对引用,而是反对抄袭。引用乃明借,旨在助己之文,抄袭是明抄,旨在当己之章。全抄无异开箱抢劫,小抄亦如掏腰绺窃,抄袭前代的贼味稍轻,同代相窃则堪堪致罪了。

透过鉴赏论的有关内容,也可看出刘勰篇章修辞的观点。他在《知音》中指出鉴赏作品要从两大方面六项内容入手,提出了“六观说”——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即体裁情志),二观置辞(即铺饰辞采),三观通变(即通古变今适应时代)四观奇正(即语言态势是雅正通畅还是奇诡怪诞),五观事义(即据事类义,指典型题材)六观宫商(即调声协律,安排语调辞气)。斯术既形,则优劣见矣。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以上六观,位体、通变、事义属于作品内容,置辞、奇正、宫商属于作品形式。从上论看出,只有从内容到形式作通盘考虑,这六个方面都熨烫妥帖恰到好处,才可以使文章“譬春台之熙众人,乐饵之止过客”。

在积极修辞即辞格的运用方面,刘勰也予以了诸多观照。《丽辞》专讲对偶,将对偶分成相容的两组四种——以内容分,言对、事对为一组;以意义分,正对、反对为一组。言对事对各有反正,两组互相包容。在具体运用方面,刘勰指出“碌碌丽辞,则昏睡耳目。必使理圆事密,联璧其章。迭用奇偶,节以杂佩,乃其贵耳。”

刘勰生活在殊重骈俪的时代,本人又对其青眼有加,一部洋洋大观的《文心雕龙》,通体骈俪为文,足证其爱。故所倡之法,可谓独得神髓,深谙三昧——骈散间出,方显错综之美,长短杂用,乃有灵动之活。

《夸饰》专讲夸张。刘勰没有像今天这样从形式上将夸张分为扩大式、缩小式、串前式等加以研究,而是抓住夸张得是否合乎事义情理这一关键,将夸张分为两类并指出其不同效果:“然饰穷其要,则心声蜂起,夸过其理,则名实两乖。”——如果夸张得合情理得神髓,就会引起强烈共鸣,反之,就会违背事实不合情理。

今天,我们如果面对这样的夸张——“麦秸粗粗像大缸,麦芒尖尖到天上。一片麦壳一片瓦,一粒麦子三天粮。秸当柱,芒当梁,麦壳当瓦盖楼房,楼房顶上写大字,社会主义大天堂。”“玉米稻子密又浓,遮天盖地不透风。就是卫星掉下来,也要弹回半空中。”——谁能不深切地感到刘勰所论,切中要害而又至关重要呢!

此外《比兴》讲到比喻,《事类》讲到引用,都有不刊之论。兹不赘述。

刘勰能在距今1500余年之遥,提出这如许之多的至今难超其苑囿的精辟修辞理论实为难能可贵。其修辞之论,既有理性的阐释,又有言证、事证,既涉文章内容形式,又关作者思维、气质、涵养、才情。他能从美才、美德、美情与美辞美文的关系方面,阐释情动而辞发、因内而符外的修辞美学观,他承认“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睹,故辞必巧丽”,尽管当时还没有堂皇的辩证唯物主义之说,然而在今天看来,这完全符合这种观点。在这种观点指导之下,他从内容决定形式的认识出发,建立了系统的剖情析采理论,他从历史唯物主义和现实唯物主义的认识出发,提出了“时运交移,质文代变”,“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这种选择继承、据时创新的修辞观,这种服务于时代的“时文”修辞观,时至今日,也是必须遵循的一条修辞美学原理。 《文心雕龙》体大思精,深文周纳,拙文仅就修辞而蜻蜓点水,掠影浮光。若成引玉之砖,亦幸遂微愿矣。

文心雕龙·知音的原文

知音其难哉1!音实难知,知实难逢2;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夫古来知音3,多贱同而思古4;所谓“日进前而不御5,遥闻声而相思”也6。昔《储说》始出7,《子虚》初成8,秦皇、汉武,恨不同时9;既同时矣,则韩囚而马轻10,岂不明鉴同时之贱哉11?至于班固、傅毅12,文在伯仲13,而固嗤毅云14“下笔不能自休15”。及陈思论才16,亦深排孔璋17;敬礼请润色18,叹以为美谈19;季绪好诋诃20,方之于田巴21:意亦见矣。故魏文称“文人相轻”22,非虚谈也。至如君卿唇舌23,而谬欲论文,乃称史迁著书24,咨东方朔25;于是桓谭之徒26,相顾嗤笑。彼实博徒27,轻言负诮28;况乎文士,可妄谈哉?故鉴照洞明29,而贵古贱今者,二主是也30;才实鸿懿31,而崇己抑人者32,班、曹是也33;学不逮文34,而信伪迷真者35,楼护是也。酱瓿之议36,岂多叹哉?

〔注释〕

1 知音:本意是指懂得音乐,对音乐能作正确的理解和评论,这里是借指对文学作品的正确理解和批评。  2 知:指知音者,即对文学作品能作正确理解和评论的人。  3 知音:这里泛指一般的评论家或欣赏者,而不管正确与否。  4 同:指同时代的人。古:古人。  5 御:用。  6 声:名声。这两句是《鬼谷子·内楗(jiàn见)》篇中的话。  7 《储说》:战国时期杰出的思想家韩非所著《韩非子》中,有《内储说》、《外储说》等篇。  8 《子虚》:指西汉作家司马相如的《子虚赋》。  9 恨不同时:《史记·老庄申韩列传》中说,秦始皇读了韩非的《孤愤》等篇曾说:“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不恨矣!”《汉书·司马相如传》中说:汉武帝读了司马相如的《子虚赋》曾说:“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  10 韩:指韩非,他入秦后,被谗入狱而。马:指司马相如,他始终只是汉武帝视若倡优的人。  11 鉴:察看。《抱朴子·广譬》:“贵远而贱近者,常人之用情也;信耳而疑目者,古今之所患也。是以秦王叹息于韩非之书,而想其为人;汉武慷慨于相如之文,而恨不同时。及既得之,终不能拔,或纳谗而诛之,或放之乎冗散。”此即刘勰以上论述所本。  12 班固:字孟坚,东汉初年史学家、文学家。傅毅:字武仲,和班固大致同时的文学家。  13 伯仲:兄弟。这里指班固和傅毅作品的成就差不多。  14 嗤(chī吃):讥笑。  15 休:停止。全句意指傅毅写作不会剪裁。以上几句见曹丕的《典论·论文》:“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  16 陈思:即曹植,他封陈王,谥号“思”。  17 排:排斥。孔璋:陈琳的字。他是“建安七子”之一。曹植《与杨德祖书》说:“以孔璋之才,不闲于辞赋。”  18 敬礼:丁廙(yì意)的字。他是汉末作家,曹植的好友,常请曹植修改他的文章。润色:修改加工。  19 美谈:恰当的说法。指曹植在《与杨德祖书》中所引丁廙的话:“文之佳恶,吾自得之,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耶?”曹植接着说:“吾常叹此达言,以为美谈。”  20 季绪:刘修的字。他是汉末作家。诋诃(dǐhē底河阴):诽谤。  21 方:比。田巴:战国时齐国善辩的人,曾被鲁仲连所驳倒,曹植《与杨德祖书》:“刘季绪才不能逮于作者,而好诋诃文章,掎摭利病。昔田巴毁五帝、罪三王,訾五霸于稷下,一旦而服千人;鲁连一说,使终身杜口。刘生之辩,未若田氏;今之仲连,求之不难,可无叹息乎?”  22 魏文:即魏文帝曹丕。曹丕在《典论·论文》中说:“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23 君卿:楼护的字。他是西汉末年的辩士。唇舌,指有口才。《论说》篇曾说:“楼护唇舌。”  24 史迁:即司马迁。  25 咨(zī资):询问。东方朔:西汉作家。楼护说司马迁著书曾咨询东方朔的话今不存。《史记·太史公自序》司马贞索隐:“案桓谭云:‘迁所著书成,以示东方朔,朔皆署曰《太史公》。’则谓《史太公》是朔称也。”  26 桓谭:东汉初年著名学者,著有《新论》。  27 博徒:指贱者。  28 诮(qiào窍):责怪。  29 照:察看、理解。洞:深。  30 二主:指秦始皇与汉武帝。  31 鸿:大。懿(yì意):美。  32 崇:高。  33 班:指班固。曹:指曹植。  34 逮(dài代):及。  35 信伪:指关于司马迁请教东方朔的错误传说。  36 瓿(bù布):小瓮,《汉书·扬雄传赞》中说,扬雄著《太玄经》时,“刘歆亦尝观之,谓雄曰:空自苦!今学者有禄利,然尚不能明《易》,又如《玄》何?吾恐后人用覆酱瓿也”。这里是借以喻指在以上种种不正的批评风气之下,真正有价值的作品只能被人用来盖酱坛子,难以得到正确的评价。

夫麟凤与麏雉悬绝1,珠玉与砾石超殊2,白日垂其照,青眸写其形3。然鲁臣以麟为麏4,楚人以雉为凤5,魏氏以夜光为怪石6,宋客以燕砾为宝珠7。形器易征8,谬乃若是,文情难鉴,谁曰易分?夫篇章杂沓9,质文交加10;知多偏好11,人莫圆该12。慷慨者逆声而击节13,酝藉者见密而高蹈14,浮慧者观绮而跃心15,爱奇者闻诡而惊听16。会己则嗟讽17,异我则沮弃18;各执一隅之解19,欲拟万端之变20:所谓“东向而望,不见西墙”也21。

〔文章注释〕

1 麏(jūn君):獐,似鹿而小。雉(zhì志):野鸡。悬绝:相差极远。  2 砾(lì力)石:碎石块。  3 青眸(móu谋):即青眼,指正视。正目而视,眼多青处。眸:眼的瞳仁。  4 麟为麏:《公羊传·哀公十四年》中说:“春,西狩获麟,……有以告者曰:有麏而角者。”  5 雉为凤:《尹文子·大道上》中说:“楚人担山雉者,路人问:‘何鸟也?’担雉者欺之曰:‘凤凰也。’路人曰:‘我闻有凤凰,今直见之。’”  6 氏:一作“民”。夜光:夜间发光,美玉或明珠都如此。这里指玉。《尹文子·大道上》:“魏田父有耕于野者,得宝玉径尺,弗知其玉也,以告邻人。邻人阴欲图之,谓之曰:‘怪石也。’……于是遽而弃于远野。”  7 燕砾:即燕石。《艺文类聚》卷六录《阚(kàn看)子》:“宋之愚人得燕石于梧台之东,归而藏之以为宝。周客闻而观焉,……掩口而笑曰:‘此特燕石也,其与瓦甓(pì僻)不殊。’”

8 征:证、验。  9 杂沓(tà踏):纷乱,复杂。  10 质:指作品的思想内容。文:指艺术形式。交加:不同的事物一齐来临。  11 知:这里是“知音”的知,指对作品的欣赏评论者。  12 圆该:全面具备。这里指评论一切作品的能力。  13 慷慨:指性情激昂的人。逆:迎。击节:打拍节,表示欣赏。节:乐器。  14 酝藉:指性情含蓄的人。高蹈:远行。  15 浮:浅。绮(qǐ起):一种有花纹的丝织品,这里借指文辞华丽的作品。  16 诡(guǐ轨):不平常的,怪异的。  17 会:合。嗟:称,称叹。讽:诵读。  18 沮(jǔ举):阻止。  19 隅:边,角。  20 拟:度量,衡量。  21 东向而望,不见西墙:《淮南子·氾论训》:“故东面而望,不见西墙;南面而视,不睹北方。”

凡操千曲而后晓声1,观千剑而后识器2;故圆照之象3,务先博观4。阅乔岳以形培塿5,酌沧波以喻畎浍6。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然后能平理若衡7,照辞如镜矣。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8,二观置辞9,三观通变10,四观奇正11,五观事义12,六观宫商13。斯术既形14,则优劣见矣。

〔注释〕  1 操:持,即操作、实践的意思。晓:明白。桓谭《新论·琴道》:“成少伯工吹竽,见安昌侯张子夏鼓瑟,谓曰:‘音不通千曲以上,不足以为知音。’”(《全后汉文》卷十五)  2 观千剑:桓谭《新论·道赋》:“扬子云工于赋,王君大习兵器,余欲从二子学,子云曰:‘能读千赋则善赋。’君大曰:‘能观千剑则晓剑。’”(《全后汉文》卷十五)  3 圆:周遍,全面。照:察看,理解。象:方法。  4 务:必须,博观:《事类》:“将赡才力,务在博见。”《奏启》:“博见足以穷理。”  5 乔岳:高山。形:显著,这里指看清。培塿(pǒulǒu剖上篓):小土山。  6 酌:斟酌。沧:沧海。畎浍(quǎnkuài犬快):田间小沟。  7 衡:秤。  8 位:安排,处理。体:体裁。  9 置:安放。  10 通:指继承方面。变:指创新方面。  11 奇:指不正常的表现方式。正:指正常的表现方式。  12 事:主要指作品中所用的典故。  13 宫商:指平仄,古人常以五音配四声。  14 术:方法。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1,观文者披文以入情2;沿波讨源3,虽幽必显4。世远莫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5。岂成篇之足深?患识照之自浅耳。夫志在山水,琴表其情6,况形之笔端,理将焉匿7?故心之照理,譬目之照形:目瞭则形无不分8,心敏则理无不达9。然而俗监之迷者10,深废浅售11。此庄周所以笑《折杨》12,宋玉所以伤《白雪》也13。昔屈平有言14:“文质疏内15,众不知余之异采16。”见异,唯知音耳。扬雄自称17“心好沈博绝丽之文18”,其事浮浅19,亦可知矣。夫唯深识鉴奥20,必欢然内怿21;譬春台之熙众人22,乐饵之止过客23。盖闻兰为国香24,服媚弥芬25;书亦国华26,玩泽方美27。知音君子,其垂意焉28。

〔注释〕  1 缀文:指写作。缀:联结。情动而辞发:《物色》:“情以物迁,辞以情发。”  2 披文:《辨骚》:“言节候,则披文而见时。”披:翻阅。  3 讨:寻究。  4 幽:隐微。  5 觇(chān搀):窥视。  6 琴表其情:《吕氏春秋·本味》:“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须臾)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大水疾流的样子)乎若流水。’”伯牙、钟子期:传为春秋时楚人。  7 匿(nì逆):隐藏。  8 目瞭:目明。  9 达:通晓。  10 监:察看。  11 售:指作品有许多人欣赏。  12 庄周:即庄子,战国时思想家。《折杨》:一种庸俗的歌曲。《庄子·天地》中说:“大声不入千里耳,《折杨》、《皇华》则嗑(xiā虾)然而笑。”嗑:笑声。  13 宋玉:战国时楚国著名作家。《白雪》:一种高妙的乐曲。传为宋玉所作的《对楚王问》中说:“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文选》卷四十五)  14 屈平:名原。战国时楚国人,古代伟大诗人之一。这里所引的话,见于《楚辞·九章·怀沙》。  15 文:指外表。质:指本性。疏:粗,这里指不注意装饰。内:即讷,迟钝,这里引申为朴实的意思。  16 异采:指与众不同的才华。  17 扬雄:字子云,西汉末年著名作家。他的话见于《答刘歆书》(《古文苑》卷十)。  18 沈:深。绝:独一无二。  19 其:当作“不”。事:从事于。  20 鉴奥:看得深。  21 内:指内心。怿(yì意):喜悦。  22 熙:乐。春台:《老子·二十章》说:“众人熙熙,……如春登台。”河上公本作“如登春台”。《总术》篇“落落之玉”,也是取河上公本,可见刘勰这里说“春台”是据河上公本《老子》。  23 乐:音乐。饵(ěr耳):食物。《老子·三十五章》说:“乐与饵,止过客。”  24 兰为国香:《左传·宣公三年》中说:“以兰有国香,人服媚之如是。”国香:全国最香的花,后以“国香”专指兰花。  25 服:佩带。媚:喜爱。弥:更加。  26 华:精华。  27 泽:当作“绎”。玩绎:细细体会玩味。  28 其:表示希望。垂意:留心,注意。

赞曰:洪钟万钧1,夔、旷所定2。良书盈箧3,妙鉴乃订4。流郑*人5,无或失听6。独有此律7,不谬蹊径8。 〔注释〕  1 洪:大。钧:三十斤。  2 夔(kúi奎):舜时的乐官。旷:师旷,春秋时晋国的乐师。  3 箧(qiè怯):箱。  4 鉴:这里指评论家。订:校订。  5 流:流荡。郑:郑声。儒家认为郑国的音乐*邪。*人:使人走到过分的境地。*:过分。  6 失听:听错了。  7 律:规则。  8 蹊:路。

清史稿?杨雍建传阅读答案附翻译,清史稿?杨雍建传阅读答案附翻译

 清史稿·杨雍建传

 杨雍建,字自西,浙江海宁人。顺治十二年进士,授广东高要知县。时方用兵,总督驻高要。师行征民夫,吏虑其逃,絷之官廨。当除夕,雍建命徙廊庑,撤肴馔①畀之。师中索榕树枝制绳以燃炮,军吏檄征,语不逊,雍建笞之。总督王国光以是称雍建方刚,特疏荐。莅官甫一年,擢兵科给事中。

 十六年春,世祖幸南苑②,雍建疏言:“昨因圣体违和,传谕孟春飨太庙,遣官致祭。至期皇躬康豫,仍亲庙祀,此敬修祀典之盛心也。乃回宫未几,复幸南苑,寒威未释,陟历郊原,恐不足以慎起居。且古者苗狩③,各有其时。设使兽起于前,马逸于后,惊属车之清尘,岂能无万一之虑?”疏入,上甚怒,宣雍建入,谕以阅兵习武之意。雍建奏对不失常度,上意亦解。

 时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继茂并镇广东,雍建疏陈广东害民之政八,均宜亟为革除。且两藩并建,供亿维繁。今川、贵底定,请移一藩镇抚其地,俾粤民息。上寻命继茂移镇福建,雍建发之也。十七年,疏言:“朋党之患,酿于草野。欲塞其源,宜严禁盟社,请饬学臣查禁。”从之。转吏科给事中。圣祖④即位,辅臣⑤秉政,奏事者入见,皆长跪,雍建独立语。比退,辅臣目之曰:“此南苑上书谏猎者也。”自是奏事者见辅臣皆不跪。

 康熙十八年,授贵州巡抚。疏请立营制,减徭役,招集流亡,禁革私派。土司谒巡抚,故事,必鸣鼓角,交戟于门,俾拜其下。雍建悉屏去,引至座前问疾苦,予以酒食,土司咸输服。始,贵阳斗米值钱五千,雍建请转饷以给。既,令民翦荒茅,教以耕种。比三年,稻田日辟,民食以裕。二十三年,召授兵部侍郎。寻以亲老乞终养,许之。四十三年,卒,赐祭葬。(选自《清史稿·列传六十一》,有删节)

 注①肴馔:祭祀的酒食。②世祖:清顺治帝;南苑:清时皇家猎场。③苗狩:春夏秋冬的狩猎活动。④圣祖:清康熙帝。⑤辅臣:指当时辅佐小康熙皇帝的顾命大臣。

 8.对下列句子中加点词的解释,不正确的一项是

 A.雍建笞之 笞:鞭打

 B.谕以阅兵习武之意 谕:告诉

 C.转吏科给事中 转:转交

 D.稻田日辟,民食以裕 裕:富足

 9.下列各组句子中,加点词的意义和用法相同的一组是

 A.吏虑其逃 吾其还也

 B.岂能无万一之虑 又有悲夫古书之不存

 C.且两藩并建 且适南冥也

 D.雍建请转饷以给 作《师说》以贻之

 10.把第Ⅰ卷文言文中划横线的句子翻译成现代汉语。(8分)

 (1)雍建疏陈广东害民之政八,均宜亟为革除。(4分)

 译文:____

 (2)土司谒巡抚,故事,必鸣鼓角,交戟于门,俾拜其下。(4分)

 译文:

 11.第Ⅰ卷文言文中,传主杨雍建是一个怎样的人?请简要概括。(5分)

 答:____

 12.请用斜线(/)给下面文言短文断句。(限断9处)(4分)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批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世远莫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岂成篇之足深患识照之自浅耳 (选自《文心雕龙·知音》)

沿波讨源的成语接龙及解释

成语:沿波讨源

成语:沿波讨源

拼音:yán ?bō ?tǎo ?yuán

简拼:ybty

解释:沿波:顺着水流;讨源:探索源头。循着水流寻找源头。原比喻作文时由次要的写到主要的,最后点出主题。后比喻探讨事物的本末。

出处:晋·陆机《文赋》:“或因枝以振叶,或沿波而讨源。”

示例:观文者披文以人情,~,虽幽必显。 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知音》

近义词:顺藤摸瓜、追本溯源

反义词:

语法:作谓语、定语;指追求事物本源

沿波讨源 成语接龙

顺接:源头活水 源广流长 源殊派异 源泉万斛 源深流长 源清流净 源清流洁 源清流清

顺接:拔本塞源 本本源源 吃水忘源 杜弊清源 端本正源 端本清源 端本澄源 反本溯源

逆接:积习相沿 无边无沿

逆接:沿才受职 沿才授职 沿泝阻绝 沿波讨源 沿流求源 沿流溯源 沿流讨源 沿门托钵

有谁知道刘劦思简介

刘勰(约465——520)南朝梁人。曾官县令、步兵校尉、宫中通事舍人,颇有清名。然其名未以官显,却以文彰。一部《文心雕龙》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和文学批评史上不可或缺的地位。

刘勰,字彦和,山东莒县东莞镇人,据《梁书.刘勰传》记载,刘勰早年家境贫寒,笃志好学,终生未娶。曾寄居江苏镇江,在钟山的南定林寺里,跟随僧佑研读佛书及儒家经典,32岁时开始写《文心雕龙》,历时五年,终于书成我国最早的文学评论巨著,该书共计三万七千余字,分十卷五十篇,书超前人,体大而虑周,风格迥异,独树一帜,对后世影响颇大。

文章修辞,传统修辞学分为消极修辞和积极修辞两大方面:消极修辞包括语音修辞——讲究平上去入、阴阳清浊、音节对应、叠字双声、合辙押韵;语汇修辞——在同义近义词语中,作适合语境的意义选择与搭配选择、作适合感情和语体的色彩谐调选择;语法修辞——在同义表达中,对句式的长短整散、主动被动、肯定否定、常式变式、陈疑祈叹等作最适合语境的恰当选择;篇章修辞——文章的酝酿构思、选材布局、情感事理、风格详略、修改评析等。积极修辞——特指经过长期修辞实践而形成的固定而公认的修辞格。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对这两方面都有精当而深刻的论述,尤其对消极修辞的论述,不仅论及文章技巧,而且深入到心理活动和思维规律与语言生成关系的层面,不仅当时直至今天也仍有重要指导意义。

汉字以建筑式方形结构为独立个体单位,一个个体单位为一个音节,音节又多具备阴阳上去不同调值,这种特点,为汉语语音修辞提供了有利条件。

在语音修辞方面,刘勰没有沿习名人沈约的“八病说”,而着重提出了“飞沉”问题、“双声叠韵”问题。

在《神思》中,刘勰就提出了“寻声律而定墨”的主张,在《声律》中又说:“凡声有飞沉,响有双叠。双声隔字而每舛,叠韵杂句而必睽;沉则响发而断,飞则声飏不还。”意思是字调有阴阳清浊平声仄声之分,词之声韵之中有双声叠韵之别。(当时平仄之说,故以飞沉言之。此前借用音乐术语宫商角徵羽指称声调高低。《文镜秘府论》讲到调声三术:指出宫商是平声,徵是上声,羽是去声,角是入声,上去入是仄声。此处飞指阴清,平声;沉指阳浊,仄声)阴阳清浊之字,应平仄穿插交替,若连用仄声,就有声气沉沉欲断之觉,若连用平声,又有声气升飏飘飘不降之感。(如曹植《美女篇》: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潘岳《悼亡诗》: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而双声叠韵之词,必须连用,若两词之间插入他字,或将一词分用于相邻两句,则会造成“吃文”——拗口的毛病。这确为卓见,诸多绕口令不都是故意运用这种穿插而造成“必睽”之“吃文”嘛。一旦产生了这种毛病,则须“左碍而寻右,末滞而讨前”,“则声转于吻,玲玲如振玉,辞靡于耳,累累如贯珠矣。”刘勰认为,作韵易而选和难——异音相从谓之和——平仄声调配合得当叫和谐,同声相应谓之韵——相应位置上同韵字遥相呼应叫押韵。足见刘勰不但非常重视而且准确把握了汉字汉语的语音特点,对语音修辞在理论上作出了可贵贡献。如何用韵,《章句》有论:“若乃改韵从调,所以节文辞气,……然两韵辄易,则声韵微躁,百句不迁,则唇吻告劳妙才激扬,虽触思利贞,曷若折之中和,庶保无咎。”折中的主张,是符合声韵运用美学的。

在语汇修辞方面,刘勰提倡慎重遴选词语。

《指瑕》凡举用词四疵,皆碍美文。——陈思之文,群才之俊也,而《武帝诔》云:‘尊灵永蛰’;《明帝颂》云:‘圣体浮轻’,浮轻有似于蝴蝶,永蛰颇疑于昆虫,施之尊极,岂有当乎!——以指称微小虫豸之词而施于尊长,确属搭配对象失误。

潘岳为才,善于哀文,然悲内兄,则云感口泽,伤幼子,则云心如疑。礼文在尊极,而施之下流,辞虽足哀,义斯替矣。——感口泽只能用来唁念辞世的母亲,心如疑只能用来悲悼故去的父亲,——潘岳用其哀挽同辈和小辈,分属词义运用错误、搭配对象错误,又是感彩分配失当。

所举另两种瑕疵,有左思反对孝道的思想错误和崔瑗把虞舜误比不出名的李公,虽属思想和比类之误,然毕竟要通过遣辞用语表现出来,归为语汇修辞亦非不当。

语汇修辞中,还涉及用字,刘勰在《炼字》提出用字“四要则”:……是以缀字属篇,必须拣择:一避诡异,二省联边,三权重出,四调单复。诡异,生辟险怪之字,如汹呶;联边,相同偏旁之字,如峥嵘;重出,同字相犯即同一个字在句中重复使用;单复,字形肥瘠笔画多寡。——仔细想来,均有道理:读文时遇诡异之字,犹赤足行于怪石每现之途,必耗神费力坏心绪;联边相集,如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迷途远避退还莲迳返逍遥之类,也会呆板乏目;重出之弊,字之音形无不单调乏味;字形肥瘠笔画多寡如若不加调配,则会或失之于纤疏,或失之于垒重。无怪刘勰叹曰:故善为文者,富于万篇,贫于一字,一字非少,相避为难也。

语法修辞部分,刘勰在《章句》中提出了要按内容安排章句和按情韵安排章句的主张。按内容,要“控引情理,送迎际会”即根据表达的情理,有时枝蔓扶疏旁征博引,有时紧扣题旨不蔓不枝;据情韵,则“若夫章句无常,而字有枚数,四字密而不促,六字裕而非缓,或变之以三五,盖应机之权节也。”刘勰主张,句式的选择上,用长用短,或长短穿插,整散结合,完全要符合情韵需要,情韵急,少音节短词句,情韵缓,可用舒曼之长句,情韵起伏跌宕,则可长短并用整散结合,以收荡气回肠之效。

刘勰修辞美学最为璀璨的部分,在篇章修辞。

重涵养,立风格。《体性》之体,文章体貌,《体性》之性,人之性情,《体性》即论文章风格和作者个性的关系。文有“八风之议”即穷列文章八种风格——一曰典雅、二曰远奥、三曰精约、四曰显附、五曰繁缛、六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又据不同标准分为四组:思想内容——雅与奇反,情理义蕴——奥与显殊,题材表达——繁与约舛,体象气韵——壮与轻乖。凡为文者,均望尽快形成自己独特风格,刘勰指出文章风格和作者涵养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而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然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学有浅深,习有雅郑。并性情所烁,陶染所凝,是以笔区云谲,文苑波诡有矣。故辞理庸俊,莫能翻其才,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事义浅深,未闻乖其学,体式雅郑,鲜有反其习。各师成心,其异如面。”由是观之,文如其人,理应不错。作者的内心情理外化为语言文章,作者的才学、气质、性情、习惯所陶染而成的个性,必然盈溢为文章风格。因此,要熔铸自己独特文风,必须注重修养才学,涵性怡情完善个性品质。无怪刘勰在《神思》中提倡“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脏,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辞。”也只有如是,才有助于文章风格的形成。

文章有风格,更有风骨,才煽情动人,辞采焕然。什么是风骨呢?“《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是以怊(ch o悲愤)怅述情,必始乎风,沉吟铺辞,莫先于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简言之,风就是充盈于作品中的情志和才气,是感化的根本力量。骨则是切中肯綮、言简意赅、恰如其分、流畅和谐的语言。风骨指向了感人才情和生动语言的修辞美学。要使文章含风树骨,则须“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刘勰还进一步指出有无风骨对文章的不同效果:“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徵也。思不环周,索莫乏气,则无风之验也。相如赋仙,(作《大人赋》)气号凌云,蔚为辞宗,乃其风力遒也。”如是观之,白居易“根情、苗言、华声、实义”之论,与刘勰风骨之议,均为至言也!

感人的才情和生动的语言固然重要,但一定要为情而造文,而不要为文而造情。要写真情实话,不要假意虚言。“夫铅黛所以饰容,而盼倩生于淑姿;文采所以饰言,而辩丽本于情性。”刘勰之论,对匡正无病呻吟、言不由衷、矫揉造作、空假俗媚之流,不啻当头棒喝警钟长鸣。

重熔裁,明隐秀。文章长短、内容详略、语意显隐、精警庸凡,亦为文之必虑。《熔裁》指出:“规范本体谓之熔,剪裁浮辞谓之裁。裁则芜秽不生,熔则纲领昭畅。”简言之,熔是炼意,提炼中心,裁是炼辞,锤炼语言。因为“凡思绪初发,辞采苦杂,心非权衡,势必轻重。”所以,刘勰提出了“三准论”——“是以草创鸿笔,先标三准:履端于始,则设情以位体;举正于中,则酌事以取类;归赊于终,则撮辞以举要。然后舒华布实,献替节文(献:可,替:否。即根据需要调节文字),绳墨以外,美材既斫,故能首尾圆合,条贯统序。若术不素定,而委心逐辞,异端丛至,骈赘必多。故三准既定,次讨字句。句有可削,足见其疏,字不得减,乃知其密。”“三准论”提出了写好文章的三部曲、三准则:首先根据情理确定文章体裁;其次分析素材遴选典型题材;再次简言要义提纲挈领。然后加工润色,处理详略,条贯首尾,敲定全文。

语意显隐、精警庸凡,义涉隐秀。《隐秀》云:“夫心之动远矣,文情之变深矣,源奥而派生,根盛而颖峻,是以文之英蕤,有秀有隐。隐也者,文外之重(ch ng)旨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斯乃旧章之懿绩,才情之嘉会也。”今日言之,隐即弦外余音,秀即篇中警语。文章浅白直露固无余香满口,通篇俗语庸言亦难振聋发聩。文有余音,犹“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润”;篇纳秀语,似月依日而夜明,树沾春而林翠。

文章秀句,或自出锦心,或得益援引。《事类》认为:无论“引古事而莫取旧辞”的化用暗引,也无论“取旧辞万分之一”的择要精引,还无论“颇酌诗书传记”的综采博引,只要是为“以其据事类义,援古证今”,则无可指责。而《指瑕》认为:“若掠人美辞,以为己力”,则“宝玉大弓,终飞其有。全写则揭箧,傍采则探囊。然世远者太轻,同时者为尤矣。”由是观之,刘勰并非反对引用,而是反对抄袭。引用乃明借,旨在助己之文,抄袭是明抄,旨在当己之章。全抄无异开箱抢劫,小抄亦如掏腰绺窃,抄袭前代的贼味稍轻,同代相窃则堪堪致罪了。

透过鉴赏论的有关内容,也可看出刘勰篇章修辞的观点。他在《知音》中指出鉴赏作品要从两大方面六项内容入手,提出了“六观说”——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即体裁情志),二观置辞(即铺饰辞采),三观通变(即通古变今适应时代)四观奇正(即语言态势是雅正通畅还是奇诡怪诞),五观事义(即据事类义,指典型题材)六观宫商(即调声协律,安排语调辞气)。斯术既形,则优劣见矣。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以上六观,位体、通变、事义属于作品内容,置辞、奇正、宫商属于作品形式。从上论看出,只有从内容到形式作通盘考虑,这六个方面都熨烫妥帖恰到好处,才可以使文章“譬春台之熙众人,乐饵之止过客”。

在积极修辞即辞格的运用方面,刘勰也予以了诸多观照。《丽辞》专讲对偶,将对偶分成相容的两组四种——以内容分,言对、事对为一组;以意义分,正对、反对为一组。言对事对各有反正,两组互相包容。在具体运用方面,刘勰指出“碌碌丽辞,则昏睡耳目。必使理圆事密,联璧其章。迭用奇偶,节以杂佩,乃其贵耳。”

刘勰生活在殊重骈俪的时代,本人又对其青眼有加,一部洋洋大观的《文心雕龙》,通体骈俪为文,足证其爱。故所倡之法,可谓独得神髓,深谙三昧——骈散间出,方显错综之美,长短杂用,乃有灵动之活。

《夸饰》专讲夸张。刘勰没有像今天这样从形式上将夸张分为扩大式、缩小式、串前式等加以研究,而是抓住夸张得是否合乎事义情理这一关键,将夸张分为两类并指出其不同效果:“然饰穷其要,则心声蜂起,夸过其理,则名实两乖。”——如果夸张得合情理得神髓,就会引起强烈共鸣,反之,就会违背事实不合情理。

今天,我们如果面对这样的夸张——“麦秸粗粗像大缸,麦芒尖尖到天上。一片麦壳一片瓦,一粒麦子三天粮。秸当柱,芒当梁,麦壳当瓦盖楼房,楼房顶上写大字,社会主义大天堂。”“玉米稻子密又浓,遮天盖地不透风。就是卫星掉下来,也要弹回半空中。”——谁能不深切地感到刘勰所论,切中要害而又至关重要呢!

此外《比兴》讲到比喻,《事类》讲到引用,都有不刊之论。兹不赘述。

刘勰约生于公元465年,年登而立,始著《文心》,他能在距今1500余年之遥,提出这如许之多的至今难超其苑囿的精辟修辞理论(拙文所及,可谓挂一而漏万),实为难能可贵。其修辞之论,既有理性的阐释,又有言证、事证,既涉文章内容形式,又关作者思维、气质、涵养、才情。他能从美才、美德、美情与美辞美文的关系方面,阐释情动而辞发、因内而符外的修辞美学观,他承认“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睹,故辞必巧丽”,尽管当时还没有堂皇的辩证唯物主义之说,然而在今天看来,这完全符合这种观点。在这种观点指导之下,他从内容决定形式的认识出发,建立了系统的剖情析采理论,他从历史唯物主义和现实唯物主义的认识出发,提出了“时运交移,质文代变”,“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这种选择继承、据时创新的修辞观,这种服务于时代的“时文”修辞观,时至今日,也是必须遵循的一条修辞美学原理。 《文心雕龙》体大思精,深文周纳,拙文仅就修辞而蜻蜓点水,掠影浮光。若成引玉之砖,亦幸遂微愿矣。